第六章 掌门

　　十年前。
　　当落叶细细地将太虚观染成了金色，秋天的静美感染了每一个人。不知道是谁曾把太虚观形容成子虚之地，乌有之乡，我只知道太虚观的秋天给人的感觉很飘渺，有着新娘待嫁时的羞涩，又夹杂着惊艳的遗孀守寡时的自甘寂寞。

　　然，大多数的太虚观弟子却褪去了恬淡冲虚之意，在熙熙攘攘中为名利而往。
　　太虚掌门羽化登仙，临走时想遏止这股歪风，欲将掌门之位传给当时修为最高的两个弟子——他的师弟玉玑子或者自己的徒弟宋御风。于是，玉玑子与宋御风一战在所难免。

　　古皇陵山巅，两个少年对立。
　　其他弟子一律禁止观战。在场的只有当时的掌门、玉玑子、宋御风三人。

    “开始吧，只为切磋，点到即止。”一位仙风鹤骨的白髯老者道。
    “师叔，请。”宋御风道，召出巨大炎凤。

　　炎凤由三味真火炼化成型，意为置之死地而获重生。
　　玉玑子哪甘示弱，唤来了千年仙鹤，鹤顶丹红，长喙锐利而乌青发光，双翅扑打有力，战事一触即发。

　　见此，白髯老者露出了欣慰的表情。异兽并非一般的太虚弟子可以驾驭，更何况召来的是两只上古神兽。玉玑子既为师叔，修为自然比宋御风略高一筹。然，宋御风在年轻一辈中已经是锋芒毕露，百年难见的奇才了。太虚观这些年来也因为玉玑子和宋御风二人而声名大噪。大荒演武，一时无两。

     千年仙鹤双翅奋力一扑，一阵飓风向宋御风卷去。
     宋御风却淡定，轻松一瞬移躲开了仙鹤的攻击，再使一招符鬼神惊扫向那畜牲，只见黄符四散，九只小鬼从天而降，最后合九为一，缠绕于鹤首。

     仙鹤毕竟为仙家之物，且有千年的修行，竟硬生生地抗下了宋御风招来的小鬼之余长喙直捣宋御风的下盘。
     宋御风躲避不及，被仙鹤戳中筋骨，动弹不得。

     炎凤见状，护主心切，自身化为无数小火鸟，如飞蛾扑火般涌向仙鹤。
     仙鹤无处可逃，被成千上万只火鸟包围，向天嘶鸣，声音惨切。

　　刹那间，炎凤和仙鹤化为一体，一团巨火腾空升起，熊熊燃烧，已经辨不清那两只畜牲的原形了。气温骤升，在场三人立刻运气抵抗炎热高温。
　　不刻，溪流蒸发，树木焚烧，石头被炙得通红。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臭味，方才的人间仙境顿时化作地府炼狱。

　　难怪掌门不让别的弟子观战。此时此刻，修为稍低的弟子都难以抵挡两只上古神兽玉石俱焚的余威，化为一副焦骸，不可想象。

　　“难怪师兄选你来当我的对手，想不到短短几年，你的修为居然突破了回生真诀十二重，接招。”玉玑子祭出了朱矶剑，此剑通体发出红光，剑气凌厉，不愧为天下为数不多的通灵宝物之一。太虚观一共也只有两把，一把为玉玑子所持的朱矶剑，另一把是历代掌门所持有的断情剑。所谓通灵宝物，乃指原本的死物在机缘巧合下与人心意相通，同悲喜，共哀怒。剑人为一，人在剑在；人亡，剑也就失去了灵性，威力不复。通灵宝物，只可相传，不可强夺。

　　霎时，朱矶剑红光大盛，玉玑子腾空仰天一啸，身体周围形成了巨大气场，连在场的掌门也赶紧退避三分。
　　气场一震，气流向外倾泻，天地动摇，风云变色。

　　宋御风哪想到师叔运气之神速，已经分明感到了强烈的杀意，仓促之间急忙抽出自己的剑运气抵挡。
　　然，已经被杀戮蒙蔽了双眼的玉玑子哪会手下留情，气流已经形成，宋御风被吸进了气场。万剑归一，朱矶剑直飞宋御风心脏，危在旦夕。

　　关键时刻，横空一剑追来，直直地把朱矶剑半空截住，发出当的一声响。 
　　两把剑齐齐躺在地上。 

　　 朱矶剑红光消退，玉玑子恢复了神智。
　　“掌门，我错了，我起了杀心。师侄，请你原谅我！”玉玑子双膝一软，朝白髯老者一跪。

　　“你走吧。”白髯老者道。看都不看他一眼。 
　　“师兄，我一时糊涂，我只是求胜心切。”玉玑子哀求道。

　　“别以为我看不出来，我不想说了，你走。”白髯老者的声音开始颤抖，夹杂着愤怒和悲伤。
　　“师兄，掌门之位不是说传给胜利者的吗？我现在赢了，我应该是掌门才对。”玉玑子站了起来，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他有悔过之意。

　　“你滚！”白髯老者已经忍无可忍。
　　“呵，赶我走？迟早你们会后悔的。”玉玑子冷冷哼道，从地上拾起朱矶剑，消失在硝烟之中。

　　宋御风被卷入气场时已经负伤，玉玑子最后那一剑是直取宋御风性命，幸好白髯老者出手相救。
　　“我早就把断情剑传给你，你若使用它，你至少可以保住性命。”白髯老者道。

　　“我若使用断情剑，可能会伤到师叔。”宋御风一边解释，一边打坐运气调息。
　　“这也是我将掌门之位和断情剑授予你的原因，仁者无敌。可惜你师叔……心术不正，心术不正。”白髯老者边惋惜叹气，幻化成风。

　　“师父……”宋御风见此，眼泪夺眶欲出。
　　“记住，防范玉玑子，切不能让他修炼邪影真言，太虚观交给你了。”白髯老者真身幻灭升入云霄。

　　把一个年轻的太虚观掌门留在烧焦的古皇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