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心情故事] 曾经很爱很爱你(附图)
修月
我看不见他面具下的脸,但是我知道他在冷笑,因为他的声音,入骨髓的冷。
一只脚踏在我的胸前,我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。我知道血从我自己的嘴里鼻子里喷出来,随着残喘的呼吸又呛回去。
也许生命就要这样结束了吧。我放弃了挣扎,闭上了眼睛。我感觉到那只脚高高地抬起,我等待着再一次落下,结束无尽的痛苦。
可许久,那只脚却并没有落下来。我勉强睁开眼,便看到他的脸,确切地说,是他的面具,和那双漆黑的眼睛。我感觉不到他几乎近在咫尺的呼吸,只能感到他浑身散发出那样的寒冷,仿佛我的呼吸起了白雾,仿佛我嘴角边的血都凝结。我的视线模糊起来,终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。
醒来的时候,身边只有一个年轻的男子,给我端了药来,让我喝。他自称是冰心堂云游的弟子,名叫梓辛,经过长合镇外遇到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我,便救了回来。我问起他,梓辛却一无所知。
仿佛一个梦,醒来他就不见了。
但我真真切切知道,是他救了我。
我奉武略王文修齐之命,去流光城给天机营统兵大元帅燕辉煌送信,却在途径长合镇遭到伏击。这些人身手敏捷,却看不出是何来路,我一个人自不是对手,转眼就被打倒在地。就在几乎丧命的时候,我听到了一声冷笑。
虽然我没有看到经过,但我确信,是他杀了那些人。
我接到武略王的命令,一路都是平民装扮,行踪极为保密,怎么会泄露出去呢?那些人的目的,一定是为了密信吧?他忽然出现,杀了那些人,又毫无声踪的离开,难道也是为了密信?
想到这里,我下意识地摸怀里的信。
梓辛笑:“我包扎伤口,早给你换了衣服,你是找这个吧?”说着话,他将信给了我,火漆还封得好好,显然并没有人动过。
天下动乱,梓辛作为云游的冰心弟子,大约早就见惯了杀戮与死亡,也无心去窥破那背后的秘密了,他什么都没有问,只告诉我,我昏迷了两天。肋骨断了两根,内脏亦受伤,虽体质强健,他也精心治疗,但一定会留有病根,建议我悉心调养。
我拒绝了他。
我知道我需要休养,但是我没有时间。武略王的密信十万火急,纵然我搭上了命,也要送了去。长合距流光城不过半月的行程,咬咬牙,便坚持到了。
自然梓辛是明白我在想什么的,也不多言,只将一瓶药丸给了我,叮嘱我每天早晚服用。
但我只想到了路途的遥远,却低估了伏击我的人的信念。
刚刚到石像村,我又遇到三名伏击者。只有三个人,但是我能看出,每个都是少有的高手。他们逼近我的时候,走路是没有声音的,却轻易将脚下的石头碾得粉碎。我入天机营十年,勤习武艺,自认并不是平庸之人——否则武略王也不会选我送信,可是,我竟然全然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,只能感觉到那层层的杀机。
究竟武略王的信中有什么样的秘密,竟可以引来这样的高手?
我不会是他们总任何一个人的对手,况且是三人?我从来没有那样狼藉地逃跑,可是,任我用尽力量抽打着马,他们三人却毫无生息地追来,竟然并不比马的速度慢。
最终,一人在身后射出一箭,竟穿透了马的后腿,又射穿了前腿。马嘶鸣倒下,把我重重抛了出去。幸好我反应够机敏,在空中翻个跟头,卸去大部分力量,才没有直撞到石壁上摔成肉泥。纵然如此,毕竟是重伤在身,我落地后站立不住,立时跪在地上,口中腥咸的味道。我咬咬牙,把那口血压了回去。
他们三个人围了过来,仿佛黑夜忽然降临一般。
但是没有等我看清楚,一个人忽然直直飞了出去,撞在对面的石壁上,血光四下溅出,他没有来得及叫一声,身体已经软软掉到了地上。
另外两个人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。
四下里看不到一个人,风依旧微微吹拂着树梢,秋叶安静地飘落。我能感觉到他们内心的变化,他们的呼吸声渐渐出现,他们除了惊讶,一定也有一丝恐惧吧。
僵持半晌,他们中一个人开口:“是谁?”
没有回答,他们两个对望,又齐齐把目光放在我身上。
很显然,他们想尽快解决掉我,取走密信。
一人举起手中的长剑,我感觉到寒气直逼,举刀抗住,顺势转身,将刀划向他的腿。此刻我已经丝毫想不到任何招式,我知道,如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,但即使死,也要博一博。
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敏捷,纵身而起,长剑荡过,我感觉到背后吃痛,知道剑已穿透了我的肩膀。
他还没有来得及拔出剑,便在我身后发出了一声惊惧的叫声,我忍痛扭过头去看,却只见到他身首分离的尸体。我顾不得插在肩上的剑,去看剩下的那个人。他半张着嘴,脸上满是恐惧。
他的心情一定和我一样,满是骇然。这样迅速这样残忍地杀掉两个人——他不是一个人,他一定是个妖魔!
那个人刚刚面对着我身后的人,他显然看到了什么,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人的尸体,从嘴唇里吐出犹豫的两个字:“修月……”
他的话音还没有落,我又听到那冷笑的声音,是的,就是那冷笑!那人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,顿时跳起来,转身顺着来的路逃去。但是没有跑几步,巨大的血花从他身体喷溅出来,他发出绝望的叫声,重重栽倒在地上,顺着山路滚了下去。
我大口喘着粗气,一动不动,整个人僵直在那里。仿佛一切静止了,只有连串的血顺着肩上的伤口不住流淌到地上,渗入黑色的土地。
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的面前,脸几乎贴到我的脸,眼前忽然出现那没有表情的面具,我骇然后退。他却逼近,冰冷的手指勾起我的下颌,声音几乎凝成冰:“还真是——和他一样倔强啊……”
我仓皇地退,他依旧紧逼,一只手抓住我未受伤的肩,那只手没有任何的温度,如果不是真实地看到长在他的身上,我几乎会怀疑是一块冰。他的另一只手握住插在我肩上的剑柄,毫不犹豫把剑拔了出去。
难以忍受的疼痛席卷全身,我终于无法支持,发出一声呻吟,软软倒下去。残存的意识里,我隐约记得他丢开剑,把我接在他的怀中……